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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心得【李明璁老師】∣ 從社會學角度來談談流行樂

主講人∣ 李明璁老師
講題∣ 從社會學角度來談談流行樂
主持人∣ 吳明益老師
日期∣ 2022.06.14
地點∣ Google Meet 線上演講

【演講心得∣孫文臨】

你喜歡聽什麼類型的音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喜歡這些音樂?你的耳朵,或許不只是你的耳朵,李明璁點出,音樂喜好的原因可能與你身處的社會背景、文化脈絡息息相關。

李明璁是社會學學者、作家,也是電視節目主持人,他專長在於大眾文化研究以及音樂社會學,近年來致力於推動聲音地景的保存,以台北為基礎逐漸擴散到不同城市,出版了《時代迴音:記憶中的台灣流行音樂》、《台北秘密音樂場所》、《耳朵的棲息與散步:記憶台北聲音》等作品。

吳明益與李明璁是成功高中的同學,當年李明璁在編校刊,經常會接觸到吳明益的小說作品,他說,從那時候明益就很認真的在寫稿。後來兩人也分別進到輔仁大學就讀,吳明益讀大眾傳播,而李則從社工系畢業後,他到英國劍橋大學國王學院拿到社會人類學博士。

李明璁從音樂做為文化載體說起,音樂和文學一樣,會再創作者、聽眾、社會三者之間產生的意義,人對於音樂類型的喜好及審美觀,與社會脈絡、歷史背景、人際關係息息相關,也會受到教育、時代、族群等身處條件的影響,上個時代悅耳的聲響,可能是下個世代難聽的噪音,反之亦然。

·台灣流行音樂的禁歌歷史 歐陽菲菲的「啊」也不行

李明聰說,「台灣近代的流行音樂史,就是一漫長的禁歌歷史,特別是光復初期到90年代,政府對音樂的箝制長達60年。」他指出,政府禁歌的主要目的是「去台灣化」、「去日本化」以及「再中國化」三位一體,1973年《出版法》羅列十條禁歌理由,但後來理由卻不斷的繁衍。

例如,文夏《媽媽我也真勇健》(1961)被禁,有人說是歌詞「芭娜娜」是日語而被禁,也可能提到「新樂園」香菸而被禁;當紅的歌手姚蘇蓉替電影《今天不回家》(1969)演唱的同名主題曲,因為太紅了,被迫改成「今夜要回家」,姚的歌星證還被政府吊銷,怕歌手的引響力太大;而歐陽菲菲《熱情的沙漠》(1971)只是因為一聲「啊」被審查機關認為太淫靡也被禁。

總之,禁歌理由千奇百怪,後來沒人知道真正原因為何,就開始亂推測,有人說因為這個原因跨越紅線、也有人說因為那個原因碰到禁區,而這些原因看似都有道理,最後這些禁區都變成了唱片行的自我審查。李明璁說,兒歌〈捉泥鰍〉原本歌詞是「小毛的哥哥」,唱片公司擔心與毛澤東有關,改為「小牛的哥哥」,「國家都還沒審查,唱片公司就自己先改了。」

其實這與現今中國政府的審查非常類似,頒布了大原則,但原則都非常攏統,導致創作者、唱片行開始自我審查,擔心歌曲出版後採到紅線又被禁,乾脆從一開始就修改最安全的方式,以免碰上麻煩,政府連審查也不必了。

李明聰引用傅柯(Michel Foucault)的「全景敞視主義」解釋,政權對思想的三層監控,像是在一個圓形監獄中,首先是中央塔台在監控各個牢房的行為、再者牢房與牢房也會互相監控彼此行為、最後變成自我的監控。

·80年代音樂箝制鬆動 羅大佑、伍佰、林強成為創新先鋒

這樣高壓管制地狀況,直到美麗事件後,1980年代才出現鬆動,80年代台灣歷經諸多變動,解嚴、李登輝掌權、反對黨逐漸成立,當時台灣社會各地陸續出現反環境污染、動物保護、勞工權利、原住民權益等等活動,這些新興的社會胎動無關統獨、也未必直接對應政治爭議。音樂找到了突圍的方式,「羅大佑是鬆動思想監控的先鋒。」李明璁認為,大時代的改變影響了流行音樂創作者的思考,台灣的流行音樂歌曲也對時代做出了回應,黑夜將至黎明還未到來的時代。

羅大佑在1983年發表〈現象72變〉,隱晦的提到「有人在大白天裡彼此明爭暗鬥,有人在黑夜之中槍殺歌手。」而台語歌也從過去總是圍繞著底層的無奈看破、情愛悲歌,到出現了「新台語搖滾」如黑名單工作室《抓狂歌》,林強、五佰等,分別嘗試用藍調搖滾、電子、饒舌等不同音樂元素,共構出一個多元,繁花盛開的新台語搖滾場景。林強的《娛樂世界》更是追上國際最前端的音樂,「即使到2022年回頭來看,仍然是非常前衛的音樂作品。」

·網路時代來臨 台灣音樂西進中國錯失創新機會

緊接著,世紀末音樂產業迎來了不可逆的巨大影響-數位化、網路時代,造成傳統唱片產業的衰退,李明璁說,「原本在那樣的衰退下,台灣音樂可能有機會找到一個全新的路徑,但是中國市場卻在這個時間點開放,這是福也是禍。」中國市場大量吸引了台灣的即將退流行的音樂創作者,導致原本要創新的壓力減緩了,讓整個音樂產業轉趨保守,不再發覺新人、新的聲音。
台灣與韓國的流行音樂在這個時間點錯身而過,台灣原本即將走出自己的路,卻因為市場轉移半途而廢,台灣音樂創作能量銳減,卻在中國的商演獲利愈來愈高;相反的,韓國在21世紀的數位轉型壓力下,卻迎來真正的創新,成功走進國際市場的視野,如今更超越了歐美,愈來愈受國際市場的歡迎。

由於台灣唱片公司將目光倒退的轉向中國,台灣的音樂創新者則被迫轉向了獨立樂團的風格,眾生喧嘩,閃靈、五月天、陳綺貞分眾音樂出現各自的市場,百花齊放的音樂成功,必須歸功於網路、數位時代,或許在最後一代偶像周結論、蔡依林、張惠妹之後,再也找不到偶像歌手,而是要分眾而行。

現在是史上離音樂最近的時代,打開手機就有無止盡無限聽到音樂,看似非常自由,但我們的耳朵仍然被時代給影響,被流量、大數據、演算法給控制,且隨著時代演替,音樂被聽見的時間卻愈來愈短,從古典交響樂到一張專輯,接著專輯形式也逐漸消失,現在連一首5分鐘的歌都無法被好好經營,受到抖音影響所有的歌只有數十秒的機會,破碎副歌化、話題化、速食音樂。

對此現象,李明璁仍樂觀地認為,時代像是一個鐘擺,當速食音樂擺盪到了極限後,或許將來人們會重新拾起對音樂深沉的渴望,會重新聽見能夠招喚靈魂、定義時代的音樂。


【演講心得∣楊凱丞】

台灣的流行音樂史是一部漫長的禁歌史,講者帶領我們從1930年代回顧古倫美雅唱片行的時代,甚麼是聽得見的歌?甚麼又是聽不見的歌?我從未曉得,母親哼唱70年代中期的民歌,那些民歌藝人總是喊著「唱自己的歌」實際上可能是「審自己的歌」,七零年代末,流行歌曲從要讓專責政府單位新聞局審查,到進一步在人人心中種下標準,無論是修改詞曲、禁止演唱、禁止公播、使用語言等等,如同傅柯提出的「全景敞視主義」(Panopticism),自我內化的監控規範。

隨著解嚴開放,九零年代、兩千年後數位化的浪潮之下,台灣音樂類型百花齊放,台灣開始朝向中國市場發展,販賣懷舊感,卻也因此與韓國流行文化工業產生了黃金交叉,台灣的唱片工業由勝轉衰,卻也造成了獨立音樂的崛起。
透過講者脈絡清晰的演講內容,帶領我們摸索出流行音樂文化的發展歷程,深感收穫,或許對於我們所喜愛之物的研究,都能回溯過去歷史,抓出一條軸線,那不僅是了解所處之地發展的過程,更是回過頭重新了解自己的方式,因為與其盲目的愛,知道自己為什麼愛,為什麼決定而愛,又受甚麼影響而愛,是更重要的事。


【演講心得∣李律昇】

李明璁這次的講座以社會學的角度介紹了台灣整個流行音樂史。如果是帶著社會學的想像(Sociological Imagination)來聽著音樂,例如正在聽愛繆的自己,正在聽nujabes的自己是如何與音樂相遇,如何傾聽的至少可以從三個角度切入:個人的(individual)、人際的(interpersonal)、公眾的(public)。把自己的閱聽史放入脈絡中我們是否可以看出社會中有什麼正在發生嗎?我們能透過音樂,預先聽到社會的歡喜憂傷嗎?

接著我們進入從《雨夜花》到21世紀百家爭鳴的台灣流行音樂脈絡。老師提到,台灣流行音樂的歷史其實就是「禁歌」的歷史。禁歌的方式有許多種,第一種是強迫改寫歌詞曲調,第二種是禁止公開撥放或演唱,第三種則是禁止發行。明聰老師在70年代歌曲的部分,舉到了傅柯《規訓與懲罰》中所提到的環形監獄來表示當時的這種審查邏輯。

傅柯認為,最嚴厲的監獄與控制的方式就是環形全景式的監獄。這樣的監獄形象中間有一座塔,而所有的牢房都圍成一圈面向位於中間的監管室,可囚犯們不知道監管室到底有沒有人。這樣最終的結果不僅會讓囚犯開始彼此監控,也會造成最強力的監控,也就是自我監控。明聰老師在演講中提到,70年代當時諷刺的是,當「唱我們的歌」作為口號下,其政治邏輯反而是,「審自己的歌」。又由於因為審查標準並不明確,導致創作者的自我監控,自我審查。

明聰老師在最後提到說,現代因為網路載體的緣故,專輯的概念已經又被解構了,甚至連單曲的概念都被解構了,現代的音樂更加破碎,例如現在的人們已經沒心情聽前奏,大多音樂都副歌化了。但老師也說他雖然覺得可怕,但也並不擔心,因為流行文化會去部屬下一個時代新的想像的。


【演講心得∣蕭宇翔】

李明璁老師的演講主題是以「音樂社會學」這一複合性的學說基礎進行開展,換句話說,就是以社會學的角度來觀看音樂,聆聽音樂中具有社會學性質的聲響與動靜。音樂不只是有著類型上的差別(如古典、流行、爵士等曲風上的差異),社會結構與歷史脈絡對音樂中的「詞與曲」,也就是「音樂文本」也能造成彼此之間拉開差距的效應。

更進一步地,絕不只是社會結構決定了詞曲(所謂社會決定論),也可能是詞曲的影響了社會結構,詞曲中蘊含的新感覺、新美感,其實表達了,或預示了對社會百態的焦慮與想望。以電子音樂來說,這種音樂類型的起源,其實源自於作曲家對噪音、不和諧聲響的組織再組織,使得這種以往不被熟悉的素材,變成了可達成且可塑造的。這種理念遂造就了義大利第一批未來派音樂家的誕生。對他們來講,利用「噪音」這種一反傳統古典音樂美學的響聲來製造新的音樂,不啻是一種革命。以這種角度來看的話,其實音樂似乎比文學更早地反映出了文本中的現代性,或者說現代化對藝術文本的影響,乃至於,現代化使藝術家產生的,一種具有推進性的焦慮。

在台灣的流行音樂史中,「自由與民主」對音樂的影響很大,孕育著一種不斷構築的情感結構──對新音樂的偏好與需要。而偏好與需要,譬如什麼可吃什麼不可吃,人類的此種看似「生理性」的選擇,一種被動的拉力,其實不然──究其核心而言更像是一種推力,高度涉及「分類學」上的因素,包括世界觀的建構,認識論的補充、分類秩序的維護,一連串有意識的囊括與剔除──以此築構出一個族群的感覺結構。

以台灣流行樂史來舉例,當台灣的唱片代理商開始選擇錄製自己族群的歌時,一開始還是以傳統戲曲為主,包括南北管、歌仔戲。然而,隨著電影開始成為大眾娛樂的主流,除卻影星之外,歌星也開始被培養為唱片商的一支支鐵軍,唱片文化的流行音樂於焉才發展起來。然而日據至國民政府遷台戒嚴的這段期間,禁歌政策長達六十年,時至二零二二年,音樂真正自由解放的時間只有一半。從〈雨夜花〉從流行到背景的歷史來看,便可以看出獨裁政府的分類學傾向,絕不是單單順應人民的感官美學,而涵括了一種設定好的世界觀、認識論與秩序──今天來看,以「禁歌史」為經緯,透過觀察,我們竟可以反向地推導出彼時政府與人民關係上,特殊、纖細、微妙的緊張與隔閡。這就是何以說音樂中具有社會學性質的聲響與動靜。在台灣流行樂史中,很大一部分的「動靜」其實正是自由與民主意志,在冰河逐漸緩解的伏流下的掙扎,與呼喊。


【演講心得∣蘇朗欣】

聽李明璁老師從社會學角度切入流行音樂的歷史和賞析,對我而言是相當嶄新的體驗。我自己也是個流行樂迷,也很喜歡透過當下流行的音樂形式,來嘗試觀察社會變遷,但在缺乏理論和經驗的情況下,結論往往流於片面;李明璁老師在講座甫開始就提出個人、人際、公眾三個角度來思考所謂「聆聽的社會學現象」,我認為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儘管我對台灣的禁歌歷史沒有太大認識,但能夠想像在那個漫長的年代裡,創作是如何受到打壓和控制。作為香港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很能理解自我審查的壓力,比方說我自己在寫作的時候,有時也會忍不住去思考,這樣的書寫可以嗎?寫好了能夠發表在什麼地方呢?面對各種困惑,我想,借鑑台灣經驗會是一個辦法。因此很高興這次李明璁老師為我們介紹了台灣禁歌的一部分歷史,從日治時期到戒嚴時代,文夏、歐陽菲菲、楊祖珺……都是我從未聽過的名字。不過他們的歌,有一些卻是曾經聽過的,例如歐陽菲菲的《熱情的沙漠》,在香港也是曾經非常流行的音樂,沒想到在過去竟然是禁歌。

說回自己的身邊,近年香港創作自由日漸收窄,面對許多看不見的紅線,音樂人只能用更迂迴的方式,講自己的故事。就像李明璁老師在講座尾聲引用了村上龍的一句話:「音樂是種快樂的戰鬥」,希望音樂創作者能繼續戰鬥,也能繼續快樂。


【演講心得∣陳 琳】

透過社會學的眼光去觀察流行音樂,是我先前從未接觸過的方式,透過這場講座,也讓我更加明白音樂背後的社會結構、脈絡,這首歌出現時,社會上正有什麼是見證在發生。讓音樂不僅僅是旋律、歌詞的鋪墊與交錯,更多了一份因為對當時背景理解而更為深入的時代感、代入感。

在講座中,李明璁老師提到流行音樂的發展過程,也提到了禁歌。當時的年輕人會開始聽一些父母並不希望自己聽的音樂,社會制度規範著什麼樣的音樂是應該被喜歡的,聽得見的歌與聽不見的歌,審查歌曲的制度讓音樂創作者紛紛開始自我審查,害怕會寫出被政府禁的作品。

禁歌的邏輯也十分奇妙,有些歌曲是預先被禁,因為當權者會感受到這首歌未來紅起來時的威脅,禁歌的理由往往十分模糊,因為模糊,才能讓人心生恐懼,沒有原因反而增強了恫嚇的效果。原以為以社會學去分析音樂會十分的理論或是難以親近,但在講座中卻沒有這樣的感覺,甚至聽到了許多耳熟能詳的歌曲、樂團,能藉由講座,以社會學角度來認識他們,也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


【演講心得∣楊焯雋】

李明璁老師在開場的時候先從音樂社會學的大方向說明,社會如何影響音樂和音樂如何影響社會。接下來,李明璁老師之後的一頁簡報寫有「重新理解音樂:聆聽的社會學想像」,下而有一個三角形,三角形的三端分別是個人的、人際的、公眾的。老師先從聲響樂音略略解析,之後深入三角形。其當老師說了一句:「大眾以為自己對音樂的選擇是感性的,實際上這是理性的、社會性的。」我聽到當下感到蠻衝擊的,因為我就是老師口中的大眾,以為人對音樂的選擇是感性的,是不可解的個人口味。老師有配合三角形的個人的、人際的、公眾的三個面向作解釋,也提出了一些例子,只是這些例子都是音樂相關的,我似懂非懂,一時三刻未能完全理解。後來老師補充了兩個相同性質的例子,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師補述的例子是飲食口味和知識吸收。尤飲食口味的例子有如醍醐灌頂,讓我一下子把整個脈絡串連了起來。飲食的口味看起來的個人的喜好選擇,但事實上它受到家庭、地區,甚至朋友的影響可多了。

之後的內容主要是分享台灣的流行音樂史,而其中禁歌史是很長的一段。老師有很多講解跟舉例,我們可以藉此用現代的眼光感到事情的「有趣」和可怕。老師歸納了當時歌曲的三個要點:去台灣化、去日本化、再中國化。這看似很好理解,但進到實際例子仔細看,讓人哭笑不得,例如文夏的《媽媽我也真勇健》被禁,原因不明,當時大家猜測方向有二,一是芭娜娜若是日語,二是歌詞內容影響軍中士氣。然而正是這種不知道,讓大眾自己猜被禁的原因,才能使禁令發揮重大效力,因為大眾先自我審查了。


【演講心得∣宜珮汶】

我自己本身也是流行音樂的樂迷,從小在車上聽家人放伍佰、陳昇、王傑,到了國中又從迷戀韓團轉移到迷戀五月天,再到高中就因為五月天的關係,接觸到更多不一樣的樂團,主流、非主流或者說大眾、小眾都有,漸漸打開了自己的音樂視野。我很喜歡李明璁老師在這場演講裡,根據時間把臺灣流行音樂不同階段的重要作品,和大家分享,也補充了這些作品的時代背景,讓我們除了感受音樂性的美以外,有機會更深入理解每一個作品放在對應的時代所產生的意義。

像是李明璁老師舉出〈今天不回家〉作為例子,當我們從「禁歌」的角度來理解的時候,對這首歌就有了全然不同的理解。這也讓我想到之前我看音樂訪談節目專訪羅大佑時,曾經提到〈亞細亞的孤兒〉這首歌,當時這個作品發表被大家和當時的政治局勢結合,認為是在隱喻臺灣的國際處境,但羅大佑自己本人卻說,其實一開始觸發他創作的動機,是東南亞戰亂的一張照片,但是因為各種詮釋的空間,所以這張專輯的發表,也承受了一定程度的壓力。

最後有一位聽眾提到關於臺灣流行音樂發展裡面,原住民的音樂其實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雖然我自己聽音樂的習慣很早就建立了,但我也是到了大學以後才真正實際接觸到族語作品,而且是透過觀看金曲獎頒獎典禮聽到桑布伊的歌聲被感動之後,才慢慢有了聆聽族語音樂的習慣,這也讓我後來認識更多優秀的原住民音樂創作者,像是舒米恩、阿爆、陳建年等等……。

我自己也非常認同流行音樂跟社會文化密不可分的關係,音樂作品往往能夠非常即時反映出當代的問題或某種議題、價值觀等等,所以在我聆聽音樂的歷程當中,有很多時候反而是音樂帶我去觸及了更多原本我所不知道或不關心的議題,被這些作品陪伴的同時,也被這些作品帶到自己沒有去過的地方,便漸漸累積出各種意想不到的收穫。


【演講心得∣林珉慧】

以社會學的角度看待台灣的流行音樂史,的確帶來了更多能夠觀看的角度。談到了聆聽的社會學想像,可以大略從三個角度切入:個人的、人際的以及公眾的。期間李明璁老師也談到其實台灣流行音樂的歷史同時也可以說是「禁歌」的歷史,而禁歌的模式又有所不同:從修改內容、禁止傳唱以及禁止發行。這對於台灣來說已經可以說是一段「歷史」,但讓我想起最近正在看的中國節目。

《聲生不息》是香港TVB與中國湖南衛視一同合作,為了慶祝香港回歸25周年所錄製的獻禮節目。節目的進行方式就是邀請中國與香港歌手一同重新演繹華語諸多流行音樂,並且由觀眾票選來推進節目進行。節目到目前都還在放送,並且接下來的某一期則會唱所謂的「紅歌」,來頌揚香港回歸祖國懷抱。而節目也陸續傳出「河蟹(和諧)」了歌詞內容。其中像是容祖兒的〈心淡〉,由炎明熹重新演唱,但原本歌詞中的「說什麼再平反」,被異動成了「往後這半年間」。

所以當明璁老師談到過去台灣70年代以「唱我們的歌」做為口號,顯得相當諷刺時,我也會想到當參與《聲生不息》的眾位歌手接受採訪、表達自己的音樂熱情時,那種不踏實與空虛。或許他們真的是帶有熱情,甚至是相信回歸值得開心的。畢竟傅柯所說的環形全景監獄,如今依舊在中國盛大建造著,而且從這個節目來看,這監獄可以說是相當光鮮亮麗。


【演講心得∣陳怡安】

「台灣流行音樂史,就是一頁漫長的禁歌史。」李明璁老師從1920年代,日治時期的台灣講起,從日治的皇民化運動、乃至國民政府時期,直到90年代,長達60多年來,台灣流行音樂都是處於無法有話直說的狀態。現今百花齊放的台灣流行音樂圈,僅有30年左右歷史。

有趣的是,禁歌追逐著流行而演變,出現許多荒謬的情況。李明璁老師舉例〈媽媽我也真勇健〉、〈今天不回家〉、〈熱情的沙漠〉、〈何日君再來〉等現今看來並無政治意涵、特別優美溫馴的歌,在當時都因支微末節的理由而遭受禁止的命運。「我們現在看來越是荒謬甚至歡樂的,更凸顯當時越肅殺。」

音樂的出現不僅是藝術鑑賞或娛樂活動,音樂也擔負人際關係的功用,並與社會脈動緊密相關,人們會透過聽什麼樣的音樂來想像我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從聲響文化、聲音地景等更多角度,也都是現正進行式的,可以聆聽聲音與社會關係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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