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講人∣ 藍祖蔚老師
講題∣ 電影開門感官開門
主持人∣ 李依倩老師
日期∣ 2022.10.04
地點∣ 教育學院洋霞講堂
【演講心得∣吳沛璇】
藍祖蔚老師提到,人類在胎兒時期於母親子宮裡便能聽見母體的心跳與外界的聲音,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結構是始於聲音。這件事令我想起「啞巴不一定失聰,但失聰的大多數會是啞巴」的這個論點,確實,僅憑嘴形要去辨認他者所說的言論並不容易,聽覺並不僅僅是影響聽力,亦影響著對世界的認知系統。在最早期出現的幾部電影中,《火車進站》無疑是會被反覆提及的,該作品在當時引起相當大的迴響與熱情,可當時尚未出現聲音配樂,後來的電影才慢慢地與聲音結合,更貼近現今所要表達的電影形象。
音樂——或者說聲音——能夠改變人的潛意識與感覺,電影經常會透過疊加較有節奏、陰森感的配樂來讓觀影者感受到惶恐,或是以曖昧模糊不清的音樂來暗示角色們之間的情慾流動,也會有電影會打破常規,建立矛盾的刺激感,譬如《魷魚遊戲》裡的〈Fly Me To The Moon〉,闖破固有既定印象的不協調感產生的詭譎及毛骨悚然。
電影裡的每一個片段都是被選定的,而非偶然放上,音樂貫串了整部電影,影響人們的感知能力,亦將角色的舉動呈現得更為情緒化或神性化。老師以《鐵達尼號》為例,在沈船時有人沒有搶著搭上救生艇,而是留在船上演奏〈Nearer, My God, to Thee〉,在史實上也確實有發生,但在電影裡這是一個必要被留下的畫面麽?我想應當是的,在該電影裡有人想爭搶著逃難,有人將自己的資格禮讓出來,船員履行自己的職責、善者選擇讓弱者優先離開,在人性最被展現的生死時刻,謙讓良善或本能求生都是人性,似乎也不能責怪誰,但在面對死亡時,神性的樂曲與其相伴,在電影裡產生了強大的衝擊感,既在安撫人群,亦在映照那些即將離去的人。
電影想帶給人什麼?電影像是場巨大的騙局,用光影、用聲音、用特效去矇騙雙眼,去構築一個全新的世界。電影卻也像是眼睛,像是進入他者的五感,經歷他所歷經,見他所見,聽他所聽。電影無疑是現代重要的娛樂,也是一個保留記憶的重要方式,史實在當中也許會被藝術性改編、也興許是全然捏造的幻想故事,卻也無礙於電影和觀眾的接觸,在那段時間裡觀眾活在電影中,成為當中的一份子,生在當中,感受導演所要我們碰觸到的,可同樣的畫面在不同人的眼底又會形塑成不同的含義、結構。要試著感受電影,感受表層導演要我們見到的,亦要考慮背後的選擇,每一幀被保留的因素、每一條音軌存在的意義,看見光影與聲影,才是感官與電影真正的接軌。
【演講心得∣劉大芸】
畫面
《寄生上流》中畫面的路線從上到下,大雨水流湍急而下,在高山別墅是別樣的露營風情,到半地下住宅變成淹水災情。這個畫面運用的是物理位置、心理位置與社會位置三者的呼應,我想到前陣子看到的新聞,南韓半地下的住宅時常釀成災情——當水淹到小腿時水壓就會導致開不了門了,但住戶往往不以為意,繼續搶救家當。我看到的新聞是丈夫在淹水時前往鄰居家救援,而妻子和小孩留在家裡搶救家具,等到丈夫回來時門已經打不開了。
《原罪犯》裡呈現了時間空間變動的影響,主角是曾經的霸凌者,卻被當年的霸凌對象綁架關了二十年,逃脫時回到校園看到自己的過去。電影讓時間可以重新和人們對話,走上不可重複的時間隧道,不可能發生在一起的時空重現在一個當下。時間直線前進不會回頭,但當下我們每個人都和回憶在一起。
聲音
老師播放的一部窮人闖進富豪家又不小心打破鏡子的影片,為了掩飾,窮人裝扮成富豪的模樣,假裝他的靜中成像。走進鏡子,從鏡子中走出來——這部電影在實驗的是不可實現的邏輯,是意識出走與顛覆。觀影是一個作夢的空間,好電影告訴人們:「眼睛是會騙你的、知覺視覺也是會騙你的」,好導演則讓觀眾自己尋找自己的解答。
聲音還沒出現在電影裡都是如此用簡單的視覺語言帶來娛樂感。視覺的奇觀是非常重要的論述方式,寫實情況下電影可以製造超越經驗法則的奇觀。例如在《全面啟動》中夢有很多層、心裡防備也有很多層,空間可以摺疊、夢可以摺疊、現實可以摺疊。
然而在電影誕生的前二十七年間皆是靜默,直到1927年加入聲音,聲音的
對位或錯位使電影無堅不摧。
《魷魚遊戲》中供富人消遣的殺戮遊戲搭配柔美的〈帶我飛上月球去fly me
to the moon〉,以不協調的方式呈現殺戮。
我最喜歡藍祖蔚老師以《似曾相識》為例。男子在相框中看見那個他夢寐以求的女人,於是便進行了時空穿越,見到那個女子。這是好好萊塢史上最便宜的科幻電影,沒有特效,只有一腔熱忱,憑靠念力穿越六十年的時空。
男人與女子相愛,他偶然哼起一首歌,而在女子的時代那首歌還沒被譜寫出來。直到兩人正要第一次歡愛時,男人手伸進口袋,摸到了一張未來的當票。那瞬間,魔法解除,他竭力抗拒但還是不得不回到原來的時空。
而女子,一直到那首歌被創作出來後才恍然大悟——她的情人來自未來。於是她一直在自己的博物館放這首歌,等待情人的出現。
用藍老師的話結尾好了——電影中沒有偶然的音樂。